百里从心

Put out your lamp when thou wishest,I shall know thy darkness and shall love it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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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豪野犬】失乐(第二篇.03)

【西欧风】【剧情向】【全员向】【中(x)篇】

主役:【陀思妥耶夫斯基】【太宰治】

其他出场人员包括但不限于【中岛敦】、【芥川龙之介】、【森鸥外】等。

对了还有恭喜国木田先生喜提戏份。

新双黑真好吃,年轻人真好啊。

看我在一章之间改变画风笑容【渐渐凝固.jpg

以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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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乐(第一篇.完结)

失乐(第二篇.01)

失乐(第二篇.0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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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中岛敦,在下要杀了你。」

怒气冲冲的低音在他的耳边炸响,敦猛地睁眼,一张陌生的少年脸庞映入眼帘,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他立刻甩手抱住自己,「怎,怎么了?!」他惊恐地大喊。

芥川猝不及防被他推开,让他从本就不宽裕的床上一头栽了下去,敦还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,他裹着被子缩在床上,惊慌失措地开口:「有人要杀我!」

地板和后脑亲密接触,传来「咚!」的一声闷响,芥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,来不及揉揉摔痛了的后脑,直接翻身上床摁住了中岛敦。

「对,在下现在就要杀了你!」。

敦仍在状况外,但是下意识用被子护住头部,他一边慌乱地挨揍,一边不知所措地发言:「等!等一下!芥川?你为什么要杀我?哎哎哎别!要,要喘不过气了!」」

芥川骑在敦的身上,隔着被子掐住他的脖子,他的右手发着抖,胳膊上一片红印子,形状和敦额头上的倒是很契合。芥川刚被他推下床,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,掐敦脖子的架势确实有要杀了他的意思。

敦在混乱中开始挣扎,对方的力气显然没有他大,很快他就挣脱了压制,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也被掀翻在芥川的脸上,敦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,但还没看清情况又被芥川一拳揍在脸上,敦被打得头一偏,一时间火大也就还了手。于是有来有往的战火升级,方寸大的床铺完全不够两人折腾,只听「砰——」的一声,放在床边搭着衣物的木椅被推倒在地,木质的地板上扬起重重的灰尘。

很快门就被敲响了,「那个,芥川先生?请问有什么事吗?」

「没事。」芥川坐在床上,拉了拉自己被敦扯开的衣领,对门外说道,那语气中的不耐和杀意几乎要化作实体从门缝中刺出来了,「那就好。」对方匆匆地离开,似乎不想再多待一秒钟。

敦坐在他对面,用手擦着嘴,舔着口腔中被自己牙齿刮到的伤口,现在他已经清醒了多来,差不多也明白芥川为什么要揍他了——前夜芥川与他约法三章:不准碰到自己,不准碰到自己和不准碰到自己,然后就以双手交叉搭在小腹上、可以直接下葬的姿势入睡了。结果敦因为在孤儿院时经常挨冻,习惯和身边的人抱团取暖,睡着之后就自动抱住了芥川,因为他们前两夜都未合眼,这一觉睡得很熟,芥川只感觉身上很沉但也没有醒来,直到刚刚被胳膊又麻又痛的感觉唤醒,一侧头看见一张沉沉睡去的陌生脸,强烈不适的恶感顿时从心底泛起,谁知他一开口,敦还把他推下了床,于是就有了这一幕。

芥川的衣裳在打斗中扯得凌乱,略长的黑发缠在了他颈上的银制项链上,项链的另一端挂着一个小巧的十字架。他一言不发地揉着刚刚撞到地板的后脑勺,似乎也意识到这样打架实在太小孩子气了,但那余怒未消的神情依然让敦不寒而栗,他咽了一下口水,摁住自己立刻逃跑的欲望,讪讪地挪动到芥川边上,问:「那个,实在非常对不起......我来帮你把头发解开吧?」

「不用。」

意料之中的强硬拒绝,芥川没什么耐心地拉扯了几下缠住链子的头发,但都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,他烦躁地皱眉,但并不想扯坏项链,于是准备把那几缕头发扯断算了。

就在他准备直接扯掉那几根头发再慢慢解开那结的时候,一双温热的手探到他的后颈上,指尖勾起了项链。那双手并不如芥川的细腻,指腹上甚至有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茧子——那是长期务农留下的痕迹,但是对方的动作出乎他意料的轻柔灵巧,几乎没有拉扯的痛感,缠在绳子上的结就被解开了,芥川有些惊讶地回头。

「在孤儿院的时候,我有时会给妹妹们梳辫子。」敦对着芥川笑了一下,不等他发问,说道。

「......」

芥川扭过头去,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,珍重地将项链放进领口,虽然依然是那样冷若冰霜的神情,但敦感觉他差不多消气了,又说道:「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珍惜一件东西。」

「对在下而言,这是重要的礼物。」

他言简意赅地回答了,将衣饰穿戴整齐,十指交叉轻扣放在胸前,面向太阳闭眼跪下,开始今日的晨祷,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庞上,他的戾气似乎在晨光下消融了,倾诉的低语在安静的房间中萦绕,干净而虔诚。

「主,祷告是我等属灵的呼吸,如果没有了祷告,我不过是一活着的死人,是您开我等的口,赐予我们祷告的话语,叫我等能够随时随地令人荣耀神......主,请赐予我平静,接受我无法改变的;请赐予我勇气,改变我能够改变的;请赐予我智慧,叫我分辨二者的区别。又或如我主耶稣一样,接受这罪恶的世界。阿门。」

中岛敦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芥川,直到对方睁开双眼看向他,那双烟灰色的眼眸罕见的澄澈,没有丝毫往日的杀气。他们第一次这样对视,似乎能一眼望到最深处那般。

眼泪涌上白发少年的眼眶,缓缓地溢出,他愣了许久才忙不迭地低下头去,胡乱地抹开,「你怎么了?」,芥川还未从刚刚的祷告中回过神来,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。

敦低着头,声音十分模糊:「没,没事。」他实在觉得丢人,转过身去背对着芥川,「是神的呼唤吧......直到刚刚我才有了一种,回到人间的感觉。」

他如此说着,似乎轻松了许多。芥川大概能理解他的感受,于是什么都没有说,而是将外衣丢给了他,拉开椅子坐下,开始整理今天要教给敦的东西。

「感慨完了就过来,我们时间不多,能学多少是你的事。」

晨风将书本吹开,手抄的词句像精灵那样翻飞,前夜少年笨拙的笔迹落入他的眼中,他的神情柔和了些。

学得还挺快的。

几日的时间一晃就过,卡摩多利修道院火灾之事基本消停了,领主的大部分军队载着各式各样的「收缴品」撤出了小镇,只留下零星几人留在修道院附近休整,等待教会的人前来查看和安排整顿工作,他们整日呆在附近平民家中饮酒作乐。偶尔有不死心的平民们偷偷跑进在废墟中翻找,指望找出一点遗漏,他们也视而不见了。

但是很奇怪,没有人在修道院中发现哪怕一具尸体,修道院的人仿佛全部消失了,虽然平日里修士们也几乎闭门不出,但偶尔也会出来与镇上的人交换一些物,而这一场大火之后竟然不见一人,无论是领主还是平民都觉得奇怪,但他们也无意寻找,只等着教会的人自己前来处理。

那人应该很快就来了吧。

负责与教会对接的骑士百无聊赖地擦拭着自己的铁剑,一张坚毅正直的男人的面容在剑身上印照出来,骑士被吓了一跳,下意识将剑举在面前,却被一枚圣安德鲁的斜十字架挡住了。

「你就是与教会对接此事的负责人吗?」

男人将骑士的长剑挡下,十分巧妙地侧划了一个圆弧,让剑锋指向地面,他的声音十分冷静,透着一股理性之意,「我是圣方济各的助祭国木田,卡摩多利大火之事由我来负责。」

翡冷翠教区的主教正执换任之际,圣方济各和多明我会都想各自派系的教士担任更高阶的神职,森鸥外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来到卡摩多利修道院的,不过因为这是圣方济各的修道院,所以才被匆匆叫回翡冷翠教廷汇报。

结果他前脚才离开,后脚修道院就起了大火,也很难说这其中毫无关系。

所幸,他在离开前将卡摩多利之事全权交给太宰负责,还让芥川前来协助,大概是无碍的吧。

森鸥外站在敦曾暂住过的房间向窗外望去,深红色的披肩带随风轻轻摆动,末端绣着正十字的图案,在上午的阳光下泛着金光。

「所以,你就让他这么走了?」

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感情,微微扬起的尾音似乎还带有委婉的错觉,他背对着与谢野,紫红色的眼瞳像是深渊一般让人不寒而栗,与在修道院中的时候判若两人。

与谢野站在门口,没有回答,她的手紧紧抓着门框,发白的指节暗示着她的紧张和焦虑。森鸥外转过身来,「我还以为你跟了我这么久,那些无用可笑的怜悯之心早就舍弃了,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天真。」

与谢野低垂下眼睛,没有直视森鸥外的目光,说:「他不过是个孩子,什么都不知道。」

「他知不知道不需要你来告诉我!我会自己问出来!」森鸥外骤然提高了音量,但与谢野也横下心来顶撞道:「敦今年才多少岁?九岁?十岁?我跟着你学医不是为了折磨他人的!更何况他才这么小,如果他真的看见恶魔来到人间,就更不应该去拷问他了!」

森鸥外微微眯眼,深藏的怒意从那锐利的眼神中泄露出来,但他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,「你是在质疑我吗?」

「听好,与谢野,此次翡冷翠主教之位我势在必行。为此,我毫不在意那个少年到底有没有见过恶魔,只要他能证明在此郊区中确实有威胁神的异端,我等上帝的猎犬,必将除去它们。你懂我意思了吗?」

与谢野的脸色发白,她往后退了一步,原来这个男人为了做上主教真的如此不择手段,事到如今就算中岛敦什么都没有看见,也必然会被逼到不成人形,直到作出他想要的证明吧。

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楼梯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,芥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尽量不被人听见迅速下楼,敦正站在与谢野家的门外,手里拿着他沿路采摘的一束野花。

「真奇怪,你居然认识与谢野小姐,怎么样,她在家吗?诶,你脸色不太好啊.....怎么了?」

敦正摆弄着那束野花,想让那单薄的小花看上去更加丰满一点,见芥川并没有回答他才抬起头来,随之就是一愣,接连几日相处下来,他也渐渐熟悉了芥川的神情,虽然总是面无表情或者一脸不耐,但从眉头和嘴角的弧度还是能稍微察觉出一点情绪的。

芥川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,他站在门檐的阴影下,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阁楼的窗户——窗口看不见人影,但森鸥外那熟悉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未曾散去,他紧皱着眉,转向敦的目光中混合着狠毒、杀气和一丝罕见的动摇,他走近两步,粗暴地抓住敦拿着花的手,敦愣在原地,但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花束被他捏在手中,汗液濡湿了淡绿色的茎干,草叶的芬芳安抚似地轻轻扑朔,身无分文的他想把这束花送给与谢野作为微不足道的感谢。

「怎,怎么了?」敦试探地开口,芥川的目光落在那束小花上,他咬了咬牙,「你走。」他的声音比平时都要低沉,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,「诶?」敦睁大眼,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什么,「你走。」芥川又重复了一遍。

「你在说什么啊?这不是都到与谢野小姐家门口了吗,难道没有人在家?可是门没有锁上......那也没关系,可以让我把花放在桌上,与谢野小姐或者女仆小姐回来,或许会知道是我来过了。哦对了,昨晚我还写了一份信,虽然有点短,字也很丑,但这是我第一次写点什么东西,这样与谢野小姐也会知道是我的。」

敦用另一只手从衣服的口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份信,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与谢野的名字,他将花和信放在一起,用央求的语气说:「芥川,我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出来。」

少年央求的话语如此卑微,芥川几乎不知道要如何拒绝,但是他仍然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,他咬咬牙,准备强行拉着敦离开,但是敦甩开了他,不解地高声问:「芥川,这样很奇怪啊?不是你跟我说先去给与谢野小姐道谢再一起去翡冷翠吗?为什么现在都到门口了要走?你跟我一起走吗?」

「不,你自己走!」芥川几乎是要低吼出声,他瞪着中岛敦,敦往后倒退了一步,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,他正欲与芥川争辩时,房门被打开了。

「刚刚在门内就觉得声音有点熟悉,这不是太宰君新提拔上来的助祭吗?旁边那个不是自己逃离了的出异端中岛敦吗?你怎么还不把他抓过来?」

芥川地身体狠狠地僵住了,刚刚还猛烈跳动的心脏几乎停滞了一瞬,他抓着敦的手腕,回过头,森鸥外的身影出现在门后,露出了一个令人后脊发凉的笑容。

「你......你们?!」敦的目光越过芥川的身体投向森鸥外,看到了那张会在噩梦中出现的脸庞,「是你!」他失声惊叫,「你是那个时候教会派来折磨我的人!」他的目光转向芥川:「你们——你们是一伙的?!」

芥川紧紧地咬住下唇没有说话,没有否认,也没有松手。

森鸥外走了出来,与谢野站在门内,抓着门框的手几乎都在发抖,「我还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他,不愧是太宰君带出来的人,做得很不错。」他将手搭在芥川肩上,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,「那么就由你将他带回翡冷翠吧,这可是重要的证据。」

抓在手心的、少年的手腕已经握得发红,敦不敢置信地看着芥川,「为什么......」他又一次问了这样的问题,这次却没有得到回答。花与信掉落在地上被无情地踩过,「哦对了,」森鸥外突然转过身,向着门内说,「与谢野,你也与我一同回翡冷翠。」

黑发的女人面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,“与谢野小姐,连您也是......”他的声音哽咽在喉头几乎无法发出,短短几日的美好和期望像是幻境一般消散,“芥川,你一直在骗我吗?”他的声音低至微不可闻,只有身旁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年能够听见。

没有得到回答。

“......我恨你。”

弯腰捡起那封被吹到脚边的信,原本雪白的信封上已经印上了斑驳的脚印,风裹挟着急促的、轻微的声音刮在耳畔,芥川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,深深寒意吹乱了他的头发,柔顺的白色发梢飘荡着,与颈上的细链纠缠,触感有些发冷。

原来不知不觉,冬日已经来临了吗?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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